我霍霍磨了磨牙,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你能帮我打听邓垅现在在哪里吗?”
“Martin?”他微微诧异,声音低沉,“我可以问为什么吗?”
我默了一下,也不想兜圈子,应道,“他把我男朋友带走了……”
他沉默。
我添油加醋加重悲情效果,假装抽泣,“邓垅把他带走了,我找不到他,大哥,你一定要帮帮我,我们风尘女子不容易,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男人做长期饭票,我不想他出任何意外的~”
我夸张地吸了吸鼻子,估计在他那边听来,我这个为爱低声下气、解救男友于同性恋魔爪的风尘女子是多么的无助可怜。
我装了好半天,他才悠闲出声,“我为什么要帮你?”
我一听,差点想国骂,而他继续道,“方小姐,我没有义务帮你找男友,这听起来有点可笑,还是说你在找不入流的借口跟我搭讪?不好意思,这种可能不是没有。”
我愣了愣,忽的排山倒海的怒意蹭的窜进脑子里,张口就想破口大骂,可是理智这时突然跳出来提醒我,当务之急我不是跟这个自作多情的男人吵架,他要翻脸了,东子的菊花很可能会血淋淋绽放。
我不能让东子出事。
还记得当初老谭领着笑容腼腆的东子站在我面前时,我一见一个大男孩那小媳妇样就乐,搭着他的肩膀豪迈说过,“放心吧,以后姐姐罩你。”
我一直一直记得这个承诺。
而遥远的从前有个老人曾经慈祥地望着我,语重心长教育我,“亮亮,做人要一诺千金,宁可他人负我,不可我负他人。”
我痛苦的咬了咬牙,紧攥手机深呼吸咽下了这口恶气,之后用出奇冷静的声音道,“你放心,草鸡配不上金龟的道理我还是懂的。要不这样吧,你就看在我身世可怜的份上,帮我打听到邓垅在哪里,以后我绝不来烦你。”
那边安静了几秒,他才说道,“等我几分钟。”
然后他挂了电话。
我忿恨地瞥一眼手机里的那个号码,呸了一下,百无聊赖地转头扫了一眼亮如白昼的广场,而后视线定格在不远处鲨鱼馆的门口。
傅辰跟根木头桩子似的站着,一瞬不瞬地看向我这边,唯一用手拉他,他不情愿地移开眼,面无表情被拉着走了。
望着那一前一后的两个人,我直冷笑,看起来他真的找到真爱了,以前我们闹别扭时,他喜欢牵着我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训我一顿,以显示他的强势和主导,由不得我耍无赖。
看着远处走在前面的唯一,手里牵着的那只手曾经在大冬天捂着我冰冷的手呵气,看似严厉实则心疼地训我,让我的心小鹿般砰动。
原来我一不小心,他已经牵着别人了。
偌大的广场,成双成对的人来往如织,我的心口微微发酸。
我心酸了不到半分钟,手中的电话再度铃铃响起,是康子弦。
他径直说道,“你在哪里?”
我愣了愣,反问,“邓垅在哪里?”
“他在的那个地方你进不去。所以你在哪里?”
“我在哪里不重要,他到底在什么鬼地方?”
“奔,私人会所,不是会员进不去。所以你在哪里?”
“干嘛?”
“方亮亮,你不想让我带你去的话尽可以现在挂了电话。”
他微微动怒,我怔了怔,识相嗫嚅道,“东百广场。”
晚风冷飕飕,我穿得风凉,胸口更是有大片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一阵风吹得我全身毛孔竖起,我“哈秋”一下,打了喷嚏,但是现在也管不了自己了,我恶狠狠撂下话,“你可别放我鸽子,要不然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十五分钟。”他啪的挂了电话。
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等待了,我仍旧一遍遍拨打东子电话,盼望他开机保平安,可是一遍又一遍听到的都是提示关机的人工女声。
刚对着阴沉夜空叹了口气,身边一辆车煞的停下,我转头一看,傅辰坐在车里冰冷地看着我,副驾驶座上的唯一脸臭的闭上眼睛几裡外都能闻到臭味。
小时候我寄住她家三年,算是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舅舅又老出差,没少吃我那尖酸刻薄的舅妈的苦,唯一像她妈,见不得别人比她好、比她出色,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只想当那唯一出色的人。
她这样的性子,注定跟我水火不容,那三年,我吃尽那母女俩的苦头,却只能隐忍着,寻找其他发泄的出口。
那三年光阴并不荏苒,它见证了我少女时期的脱轨和不羁,当所有人都以为我已无法被拯救时,却有一双慈祥的眼睛笑微微凝望我,说道,“顽石蒙蔽了所有人的眼睛,亮亮,拂去你身上的沙尘吧,向所有人证明你是一颗金子。”
那双信任的眼睛是我的救赎。
而成年以后,当我以为傅辰也能拥有那样的信任,也能成为我的救赎时,却没想到他给我的,只是失望。
傅辰目不转睛看着我,说话还是礼貌如常,却已形同路人,“去哪?要不要送你一程。”
我懒得看那两人,目视前方冷冷道,“不用了。”
傅辰沉默,这时唯一咯咯笑插嘴进来,“表姐,上车吧,大冷天的穿这样怪冷的呢。”
从小到大,我就恨我这个表妹这点,话里藏刀,越显阴险嘴脸。
你已经赢了,还想老娘怎样?给人条活路行不行?
我不愉快,很不愉快,所以我转过头来,吊儿郎当对着二人翩然笑道,“最近转行做鸡,不|穿这样没生意啊。”
傅辰的脸蓦地阴沉了下来,我则轻佻地吹起了口哨,衝着前面走过的一个年轻男人招招手吆喝,“嗨,帅哥!我漂亮吗?”
年轻男人愣了一下,还算镇定,竖起了大拇指,然后一笑而过。
我笑得越发灿烂如桃花,心裏充斥着报复的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