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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 帝王之心

正文卷

如果说,雷华晖听到幽州之地男女老少、老弱病残,都对雷冰梵的势力箪食壶浆、一呼百应时,还只是稍有动容,但听到虎牢关和幽州城站到一起时,老将军终于开始认真反思自己的这次使命。

而就算无关对错,无关正邪,雷老将军也深深地知道,武装到牙齿的两万虎牢军将士,也不是他能完全忽略的。

原本五万对两万幽州军,他觉得稳操胜券,但现在加入两万虎牢军,即使他们措辞暧昧,但战争乃生死凶险之事,雷华晖完全不能寄希望于侥幸。

于是,雷华晖老将军本就心不甘情不愿,现在看到双方势均力敌,自己又是劳师远征,胜算不大,便终于下定决心了。

当他到了离幽州城还有二百多里的绛雪城时,便命令大军停住,不再向南方的幽州城进军。

对这个决定,军中有许多部将并不太理解,但更多的人却暗中松了口气,因为他们也并不想打这一场没来由的内战。

大军偃旗息鼓之际,雷华晖老将军并没闲着,而是立即连夜挑灯写就一封奏折。

在这封奏折中,他一方面摆明当前的军情,询问主上的意思,同时更是情辞恳切地劝谏君王,恳求雷烈心重新考虑整个事情,不要闹到父子相残。

虽是武夫,但作为朝中老将,这样劝谏的奏疏,雷华晖措辞还是十分有分寸的。

全篇中,他主要在询问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一切事情都由圣心独裁。他只是在询问之余,稍稍流露出劝谏的意思而已。

对这样的谏书,雷老将军十分有信心,因为在他看来,雷烈心虽然下令征讨大皇子之事有些糊涂,但总的说来,还是个明主,应该会给出明智的回应。况且他的奏疏又是极有分寸的,就算不成,也绝不会引火烧身。

于是雷华晖就在绛雪城中安心等待,和绛雪城太守仲思源整日下棋闲谈。

天雪城对老将军的回应,出乎意料地迅速到来。

大概在奏疏发出后的第三日上,便从绛雪城北城门外疾驰来一队人马。

简单应对了城守军的关防查问后,这队锦衣劲服的骑兵,便一路疾奔,冲街串巷,毫不停留——最后他们竟然径直冲进了太守府,当着目瞪口呆的仲太守的面,把护国大将军雷华晖一把掀翻在地,五花大绑!

可叹雷华晖老将军,没等来预想中的明旨,等来的却是帝王的怒火和缇骑。

当负责抓捕的天雪缇骑首领,向雷华晖宣读他种种罪状时,老将军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冷笑连连。

当然他笑的只是自己。

他笑自己简直太天真,居然忘了他的好皇上,早就对他军权在握不满了,这一次终于能借题发挥了!

嘲笑自己之余,雷华晖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立时悚然而惊:以雷烈心的城府心机,很可能这次命自己出征,本身就是一石二鸟,因为雷烈心太了解他这位老臣子了,知道以自己的性格,定会做出止步不前的选择,于是便趁机来夺自己的兵权。

从这一点想开去,很可能这次征伐的真正将帅,在雷烈心心中早就有其他人选,很可能就是那位……

想到这个人选,雷老将军忽然对整个事情都豁然开朗。

于是他再没有了任何侥幸和幻想。

他凛然喝止了自己蠢蠢欲动的副将和随从,跟他们叮嘱几句,便老老实实地跟随天雪缇骑回返京城了。

天雪缇骑,全称为“天雪皇朝雪狐缇骑衞”。和华夏国用四灵神兽命名主力军不同,天雪国一向有用雪原兽类命名军队的传统。

有别于雪豹骑、雪熊军、雪彪军和雪狼骑,雪狐缇骑衞乃是天雪国的侦缉力量。它类似于华夏国的玄武衞,只不过直属于天雪皇,平时选用有智谋有武力的皇宫内监统领,封号为“雪狐缇骑衞将军”。

同样,雪狐缇骑衞的成员来源,也和华夏国广纳各阶层贤才不同,主要来自于官宦子弟阶层。

从这一点看,民风尚武的天雪国统治,其实偏近保守,并不如华夏国开明。

当然,这样的机制也让雪狐缇骑衞变得极为可靠。

就拿眼前的缉拿对象来说,护国大将军啊,天雪国军中第一人,甚至在朝野已经成为某种传说,但皇帝一声令下,雪狐缇骑衞说将他打翻在地,就打翻在地,绝无二话。

虽然如此,雪狐缇骑衞押解雷华晖回京路途中,对他还是十分客气。

雪狐缇骑衞虽然冷酷无情,但毕竟面对的是从小听到大的传奇人物,所以实际执行皇命时,还是尽量态度友好。

当雷华晖一被押解到京城,就被立即投入到天牢之中。

雷大将军的威望也极高。在他出事初期,听说雷老将军被皇帝捉拿回京,顿时朝野震惊,不用说老将军的同情者了,就连此事中他的政敌,也都纷纷上书,力辩老帅无罪,还请皇帝三思。

只可惜,紧接着的大朝会上,天雪皇雷烈心却爆发雷霆之怒,历数雷华晖十大罪名。

“贪恋军权”就不用说了,皇帝最严重的指控是,雷华晖为雷冰梵一党,双方早就眉来眼去,勾结在一起,要趁这一回联合起来彻底谋反,颠覆雷烈心的帝位。

一见雷烈心这说法这架势,不管众朝臣心裏服不服,也没人敢再替老将军求情了。毕竟,这时候的人族王国,都是皇帝说一不二的“帝国”政体。

而雷华晖一直同情大皇子,这时候二皇子就不用客气了。

他立即在背后指使自己的党羽,尤其联合了新近得宠的夏侯怒风一派,开始在朝堂上兴风作浪。这伙人不仅附和天雪皇颁下的大将军罪状,还添油加醋,要把雷华晖往火坑里推一把。

于是,雷烈心非常愉快地顺水推舟,颁下最终的判决,以雷华晖欺君罔上、意图举兵谋反的重罪,判他满门抄斩!

看到这个裁决,很多还有些稀里糊涂看不明白局面的朝臣,顿时豁然开朗、如梦初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