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当年在费马巴哈的龙廷,也有个倒霉蛋像你一样,自以为能靠体内的混乱知识成事。.结果,除了满地的狼藉和毁灭之外,他什么都没给这个世界留下。”
“哗啦啦”
漫天雨幕顺着传送门落下,落入恶魔王朝之中,落在了身躯内源源不断地涌出黑泥的费舍尔以及他面前的阿加雷斯身上,阿加雷斯的手臂被他牢牢缠住不肯放开,虽然面上阿加雷斯的表情依旧淡定,但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得不分出十足的精力去抵御此刻费舍尔身上黑泥传来的灵魂吸取感。
她望向上方,见巴巴托斯许久没有传来消息大概便猜到,他和艾利欧格的战斗进行得并不顺利,恐怕没有机会去带那个龙人种下来了。
“你觉得当时那个名为迦勒·乌兹的转移之人在想什么,被混乱吞噬之前。我听说在他被龙神追杀并逃离之前,他的神智就已经不清,你和他现在处境相当,就不能告诉我,你现在、他当时到底在想一些什么东西么?”
“.”
费舍尔咬着牙低下了头,没回复阿加雷斯的话语,但意识却不知不觉地顺着她描述的画面不断流转,他再一次看见了当年费马巴哈龙廷上空对着“自己”咆哮的半神。
那天阴雨绵绵,和今天的天气一模一样,就连站在原地的费舍尔好像也变成了那个无力跪倒在地面之上的“迦勒·乌兹”.
“转移之人,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我想要摆脱我的命运.龙神,让我进入灵界,就差一点了我就差一点就能.”
迦勒·乌兹的表情愈发绝望,因为直到不久之前,他才理解了混乱知识中的一切。
如同费舍尔所看到的那样,他的笔记之中记载了很多他研究混乱知识时的所思所想,但这种所思所想却因为补完手册是提前被他写好的,所以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滞后性。
在手册上,他没有详细为费舍尔描述他在前世之中看到的所有东西,也没有告诉费舍尔他的“意识的深渊”到底亲口和他说了什么,也并没有写下为什么在经历了如此多的前世记忆之后,他却依旧执拗地要进入灵界。
可此刻,满贯而入费舍尔身体之内的混乱却将一切的答案给揭晓。
此刻,在迦勒·乌兹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对金发碧眼的母女,费舍尔几乎是一眼就能认出,那是迦勒·乌兹逝去的妻子和女儿。
可是很快,那两个存在的模样却又开始不断变化,她们从一对笑盈盈的人类一点点变化,变成了满是粘液的两团大小不一的有机生命体,但在迦勒·乌兹眼中,他们却依旧那样亲切,随后他们又开始变化存在的外形
从正常的碳基生命、到有些奇怪的硅基生命,从极其巨大的宇宙骆驼,到何其微小的二维生物,直到那两个身影变成一个模糊的存在,一个概念:失去的爱
迦勒·乌兹才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脑袋倒在了地上,从口鼻处不断涌出苦痛的黑泥来。
他的灵魂,原来他曾经进入过无数文明、无数种种族的灵魂啊,原来每一生每一世都在不断经受着这种离别之苦。
仿佛是外面的宇宙中一切有感情的生物他都有过一世的经历,同样也得到过这些美好的情感,人类能够理解的,人类不能够理解的,却注定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而丧失掉它.
这难道是命中注定?真的是如此运气不好才要每一世每一刻都要面临这样的苦难吗?
还是说,他的一切都是暗中有何其强大的神明在操纵,要戏谑地看着他在回顾前世的时候将这些悲伤一次又一次地积压最终成为绝望的痛苦
是的,迦勒·乌兹逐渐理解了,要如此百世千世万世的强烈的意识才能成为.
成为,【海洋的基座】。
迦勒·乌兹和费舍尔的身影好像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开始重合,迦勒·乌兹因为龙神中断的使命等待了如此之久,终于从混乱的知识之中脱胎到费舍尔的身上,好像在这一刻,费舍尔也接续了他死前所感受到的那种极端的绝望。
这种从意识本源所迸发的痛苦好像要将他给融化,他下意识地要拒绝这种进程,但眼前的阿加雷斯却抓住了他低头与体内的灵魂混乱抗争的机会,随后猛地将自己被黑泥缠住的四肢给斩断,整个人却准备倒飞而去离开这里,亲自去将那龙人种给带回来。
“给我.回来”
随着他本能一样的意识而动,刚刚脱离他的阿加雷斯还未松一口气,他身体内源源不断泄露出来的黑泥却已经蔓延开来了,转瞬间就延伸出去了几十米的位置,不成人形的费舍尔此刻终于松懈了过往他一直坚持的人形,开始朝着他灵魂真正的模样变化。
蔓延开来的黑泥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从中延伸出了无数宛如触手一样的爪牙,只是那些爪牙出现的一瞬间,阿加雷斯的眼瞳也微微一缩,因为下一秒,她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肉体在视线之中“跑”了出去
不,不对,是她的灵魂被那黑泥给抓住了!
阿加雷斯咬住了牙齿,哪还管去抓拉法埃尔的事情,连忙催动起了全身上下的力量驱使肉体向后与灵魂合而为一,共同抵御起了那黑泥的进攻。
这黑泥,竟然能将神话种身魂一体的特性给直接破除?!
就算恶魔们因为体内拥有混乱力量的缘故比其他的神话种这类特性要更不明显一些,但哪怕是这样,直接让灵魂和肉体分离也太夸张了一点吧?
阿加雷斯的目光极其凝重,她伸手掐了一个指诀,便从身体内部瞬间长出了无数条槐树的根茎将她牢牢包围住,而黑泥也愣头愣脑地将她拖拽了下来,狠狠砸入了黑泥的包围之中,渴求着从那些根茎化成的大球之中将她拉出来吞噬掉灵魂。
“好啊,让我看看我们两个是我先找到你的那个龙人将她带到你的面前,还是你丧失理智地把我给彻底吞了.”
“.”
看着身下这奇异的黑泥,阿加雷斯在额间流下一滴冷汗的同时,眼睛内却不由自主地涌出了一道极其兴奋的光彩来,借着旁边槐树根茎的保护,她冷笑一声伸出了手没入了身下的黑泥之中。
她要解构这混乱的具体构成,那个桃公的混乱已经被她完全掌握了其中蕴含的权柄。
如果拉玛斯提亚的权柄要命名的话,用【赋生】来描述其实更妥当,祂的权柄其实在于赋予精纯的生命力,所以其实这世间大部分生灵内部流通的生命力都是统一的;而生命补完手册内的知识所对应的权柄其实以【篡生】来描述则更加妥当,它擅长扭曲和改变生命的形态至所需的合理形态.
阿加雷斯自信于她自己“猎奇”的本性以及对生命混乱的了解,所以此刻竟然敢直接伸手进入费舍尔蔓延开来的黑泥之中去解析其权柄的构成。
“千百年前,龙神为了你体内蔓延开来的魂灾而亡,他无谋少智合该如此如果让我解析出这份混乱之中蕴含的一切,你和你的那位龙女王全部都要化作我王朝复苏的养料!”
费舍尔冷眼看着她,无数的黑泥转瞬而来,而阿加雷斯的右手也开始扭曲起来,从中迸发出了浓郁的命运之力,要为她分析这份混乱之后对应的权柄拖延时间。
她讥讽一笑,扭曲的右手中又不断变化指诀,下一刻,一句纯正的精灵语已经从她口中吐出,
“精灵秘法·脱胎泥丸宫。”
在秘法形成的瞬间,阿加雷斯的脑袋便猛地扭曲起来,宛如一个漩涡一样扭曲起了周围的空间,随后猛地爆裂开来,直接分裂出了无数肉眼可见的恐怖空间裂缝朝着费舍尔切割而去。
地面的黑泥是全然的混乱,一点不受眼前空间之力的影响,但费舍尔还未完全变化的本体却遭了殃,那速度之快让费舍尔难以闪躲,他只能勉强侧身躲避,却依旧被削去了右臂和一只脚。
“呃!”
那断裂的肢体直接没入黑泥之中,那疼痛也再次加剧了费舍尔被侵蚀的理智,他咬着牙支撑好了身体,无数黑泥也接连拖拽着阿加雷斯的槐树球下坠。
“你的本相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为什么还要保留你人类的面貌?怎么,是舍不得你的这一张帅脸吗?”
被精灵秘法分散出去的空间裂隙之中好像沾惹了阿加雷斯脑海之中的所思所想,便从中迸发出了一道道污染现实空间的景象,无数在神话大战之中的身影涌现而出,将她笑着开口的身影给遮掩于其中。
其实费舍尔也知道自己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就从那断开的肢体没入黑色的污泥之中瞬间就融化就能看出来这一点。
但他是真的不敢将放弃这此刻看起来有些矫情的底线,尤其是他的脑内还在和即将化作基座的混乱对抗,一旦身形失守,他的意识会如何他简直是不敢想象。
不过,拉法埃尔这么久都没来就已经说明艾利欧格她帮了自己.
既然如此
费舍尔冷笑了一声,体内和身下蔓延开来的黑泥也变得愈发躁动不堪,很快就一路朝着远处喷涌而去,将沿途所看见的一切都吞没,抽取起了四周的灵魂。
透过泥丸宫秘法的空间乱象,费舍尔看见了很多当时树大陆的人影,那已经化作参天扭曲巨树的桃公,那从天上降下神罚的无数天使以及天之锁,那嘶吼着将与同胞激战的龙神,还有最后那一道颠覆大陆的黄金刃影
但这些幻影都没有灵魂!
真正有灵魂的只有阿加雷斯那个家伙!
黑泥好像瞬间有了方向,一边侵蚀费舍尔意识的同时一边化作了吞天的巨蟒朝着躲藏在空间裂缝后面的阿加雷斯扑去。
“啧,真是麻烦.”
阿加雷斯的左手一直没入黑泥之中,这便意味着她要同时面对着三线。
首先是伸手接触黑泥对她灵魂的直接吞噬之力,这需要她很多的力量去防守;其次是解析黑泥混乱背后的权柄,这也需要很多的精力;最后才是去应付被费舍尔驱使的混乱的进攻,最后这一点反倒是所耗最少的。
因为费舍尔本身的阶位不高,即使有灵魂混乱这种作弊的东西,但这种东西对他而言无疑也是一柄双刃剑,他也时时刻刻承受着其中的干扰。
阿加雷斯有自信能将他给击败,因为手中那混乱权柄的真身已经要愈发明显了!
感受到这明显的优势,阿加雷斯的右手手心再度扭曲,从身体之中取出了一个扭曲的剑形天使圣物,她的背后也开始扭曲地被生命混乱催生出了模拟天使光环和翅膀的构造。
她在模拟天使的结构,以能完全发挥手中圣物的威能。
“这东西可是天使长米迦勒的宝贝,得到它我可是费了不少力气”
“多环首魔法猎杀巨龙枪”
费舍尔的呢喃声和阿加雷斯手中好像燃烧起制裁圣炎的长剑遥相呼应,直到那蔓延开来的黑泥之中开始随着费舍尔模糊的意识迸发出无数根闪烁着漆黑雷光的电枪时,阿加雷斯才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圣剑,以无数的光焰倾覆而下,在那雷光密密麻麻地将她本身给吞没的同时,那火焰也将他完全包裹灼烧起来。
“呃啊啊啊啊!”
“.嘿嘿,这样下去可是你吃亏哦。”
和费舍尔对换伤势对现在的阿加雷斯而言是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她阶位比他高,而且体内还有完整的生命混乱知识,论恢复能力和创伤程度都肯定远强于费舍尔,更何况看起来他的理智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
更关键的是,因为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她已经感受到那黑泥之中蕴含的权柄到底是什么了!
她冷笑一声,意识也猛地沉入了混乱的世界,与阅读生命篡生权柄之后的躁动不安与嘶吼不同,这里极其安静,无穷无尽的漆黑之中,唯有海浪有规律地拍打海岸的声音。
“哗哗.哗.哗.”
站在岸上的阿加雷斯微微一笑,随后对准了那漆黑的海洋遥遥地伸出了手,呼唤起了其混乱本尊所对应的权柄力量。
只要能感应到,自己就能模拟和运用
是自己赢了!
“啦啦.啦啦啦.”
下一刻,那漆黑的海洋之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悠远的,听不清楚具体含义和音色的歌声,好像是古老传说之中塞壬发出的引诱船员的歌声,可却又要比那歌声还要令人不寒而栗万倍.
从那海面之下即将缓慢升起的,就是其所对应的神祇所对应的“性质”,也就是权柄。
最先升起的,是那如歌声一样飘渺的,仿佛从阿加雷斯体内升起的存在。
随后是一轮巨大的,无穷无尽轮回的∞形状的月亮
在看到第二个意象诞生的时候,阿加雷斯的目光便猛然一缩,因为出现大于一个权柄的时刻是极其罕见的,即使是上一次看到的生命混乱的源头也并未看见第二个.
她活了这么久,唯一一个看见的拥有超过一个权柄的存在就是这个世界的主神,拉玛斯提亚大人,而那一次,她差点丢了一条命。
她吞咽了一口唾沫,一种前所未有的不详预感突然产生,因为在那月亮出现的时刻,眼前那幽深的海洋的躁动却依旧没有停下。
“哗啦啦!”
下一刻,无数苍白的、不知道是什么种族和存在的残肢断臂一点点上浮,托举着一个一个又一个的意象开始上浮,连阿加雷斯的脚下、远处的天空之上也开始出现无数隐隐闪动的眼睛,无数正在开口说话的嘴唇
它们注视着阿加雷斯,等待着她那无穷的好奇心去探索,但阿加雷斯此刻的大脑却一片空白,好像被眼前的一切给占满,只剩下恐怖的错愕和惊恐.
“你到底是.”
“啦啦.啦啦啦.”
如海啸一样的歌声倾覆而来,而深谙此道的阿加雷斯眼瞳一缩反应却更快,在短暂到如须臾一般的视界之中,她猛地放弃了这个想法脱出身来,而这还不足够,她连忙伸出手想要将自己灵魂的那一部分给切割丢掉.
灵魂是能被损伤的,先前在西大陆时的安娜便已经印证了这一点,那些从她姐妹身上移植到她身上的部分中便蕴含着其灵魂的一部分,就如同龙人的龙角那样,在原身切下那一部分时并不会有性命之忧。
此刻阿加雷斯果断如此决策,要将那蕴含着刚才看到一切从而被锁定污染的灵魂给切掉,弃车保帅的路数,而且对于他们这样身魂一体的神话种而言要更简单.
可,还是晚了一步。
“砰!”
她的脑袋整个爆裂开来,已经动手切割起脑袋的手已经没入了脖颈,却还是没能阻止那混乱的入侵,直至将她的意识扔到了如阿鼻地狱那样的绞肉机之中折磨。
“啊啊啊啊啊啊!”
“轰隆!”
即使没了脑袋,因为意识的混乱,她全身上下都长出了嘴巴和五官,形态也开始变得扭曲,整个人猛地失去了力气被黑泥推搡着砸入了旁边的岩壁之中。
其实在刚才的时刻,阿加雷斯原本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火力全开的她如果真要从意识逐渐失控的费舍尔手中找寻机会逃离此地去上面找拉法埃尔,费舍尔咬阻拦成功的概率也绝对不是百分之一百。
只是,关键时刻,她“猎奇”的老毛病又犯了,她的本性驱使着她不断靠近这从未见过的神秘力量,就如同当时她被桃公身上的篡生力量给吸引那样。
更何况,她成功研究过篡生的混乱,当时她小心翼翼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终于窥见了那混乱权柄之后的力量。成功给了她信心,让她对费舍尔的忽视最终酿成了命运的错误。
费舍尔即使身体很不好受,但看着远处那躺在岩洞之中不断抽搐,企图再生出自己躯体却始终无能为力的阿加雷斯,内心中那种紧绷才慢慢放松下来,同时也遭受起了混乱最强烈的反扑。
“嗬嗬.”
他喘息着,好像脑袋有无数根钢钉深深扎入其中在里面一顿乱搅,让他再度陷入了迦勒·乌兹那成无数倍积压的绝望,这种积压感也将他自己的回忆给染了色,让他无比清晰地回忆起了特蕾莎死去的那一天,回到了在圣纳黎与伊丽莎白决裂开始逃亡的那一天.
他捂住了自己的脸,好像想要落下泪来,可那又好像不是眼泪,因为那绝望太过于炙热,近乎是要将他的身体给融化,让他此刻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又陌生又模糊。
可他还是太脆弱,几次强忍都没能忍住眼泪,在“眼泪”要落下的时候,费舍尔的手掌却意外地感觉到,自己连带着五官的整个脸庞都开始变得黏稠,变得像是人的眼泪那样向下随着重力滴落。
随着这种非人演化的进一步加剧,他再也控制不住这种极端的痛苦和绝望,要将意识付托混沌。
他原先一直伪装的人类外表在此刻终于彻底溃散,或许从他开始阅读灵魂补完手册那一天,从他知道自己体内的灵魂开始畸变时,他就会预料到有这样一天,只是真的来到这一天的时候,他才发现他高估了他的承受能力。
费舍尔体内的混乱也更加源源不断地朝着旁边倾泻开来,将一旁的礁石、岩浆全部都覆盖成了一片黑色的海洋,而他本人的灵魂也仿佛在其中不断经受着折磨,让坚强如他都不受控制地呻吟出声,
“.我好痛苦我好难受谁来救救我.啊.我好害怕.特蕾莎.妈妈”
费舍尔越来越脆弱,体内源源不断涌出的黑泥之中,那来自心底的稚嫩声音在此刻却不合适宜地再次响起,
“我在呢,别害怕,亲爱的.”
丘比特那原本稚嫩的、没有分别的声音变得愈发具体。
随着那一句满含感情的“亲爱的”出口,它的声线也就这样完全与赫莱尔的声音重合,只可惜现在的费舍尔已然分不清外界的一切,不知道那位邪恶的存在已经降临身边
而同时,在他的面前,从那黑暗海洋之中缓缓从中出现了一张绝美的脸庞,她不着片缕而身形婀娜、头上也没有任何首饰与王冠,仿佛这里只有她的肉体,她的灵魂,没有其他。
她赤裸着,宛如一朵青莲那样从污秽的黑泥之中冉冉升起却不沾其恶,只是温柔地张开了她的怀抱,将那感受着痛苦和绝望,不断融化着的费舍尔拥抱进入怀中,任由他身躯化作的黑泥紧紧贴住了她白皙如玉的肌肤,却依旧要将他紧紧抱住。
“呜呜.呜呜”
“别这样再忍耐一下就好了,亲爱的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好了,亲爱的”
赫莱尔闭着眼睛抱住了他,好像感同身受着他全身上下的苦难那样,连话语也颤抖起来,只用着最温柔最慈祥的话语去安抚他此刻饱含痛苦的灵魂。
听着那宛如摇篮曲一样的安抚,眼前的费舍尔意识也逐渐开始复苏,虽然只是一点点,但好歹也是向好的方面发展。
如今阿加雷斯被自己的本性所害而生死不明,巴巴托斯被艾利欧格给牵扯无法靠近,而费舍尔的意识也一点点变得清晰
一切都那样美好,只可惜,幸运的命运并不会一直眷顾费舍尔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的王朝传送门之上,有一个同样十分担忧他的炙热灵魂还在那里,快要进入此处的危险之中。
“费舍尔?!你在下面吗?!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哗啦啦”
就着漫天的雨幕,拉法埃尔在小心谨慎地穿过了巴巴托斯布下的风暴之后终于看见了那展开的传送门,可遥遥地看去,却只能看见极远的一片赤红与黑污,并不能直接看到下方的场景。
由是如此,她一直在上面犹疑,直到,她听到了下方那因为混乱而不堪忍受折磨的费舍尔发出的哀嚎与呻吟声。
她还没忘记刚才艾利欧格的嘱咐,但下方费舍尔的呻吟却愈发剧烈,直到听到他如此难受地去呼唤特蕾莎,去呼唤他原本身为孤儿不应该有的“妈妈”时,拉法埃尔的眼睛也不由得一红,再也忍耐不住地站起身子来。
对适尾伴侣的感情让她绝对不能抛下费舍尔不管,哪怕艾利欧格已经提醒过她了,但她是亲眼看见过自己的母亲在失去父亲之后是如何变得郁郁寡欢的,就像是在她的内心之中剜下一大块肉来那样。
那时拉法埃尔就发誓,不会再让这样的生离死别发生在任何一位同胞身上,所以她才要如此斗争。
如今到了她做选择,难道她要转头逃跑,依言躲在什么不知名的地方眼睁睁地看着她的适尾伴侣为保护自己而死吗?
不.
她做不到!
“费舍尔,你等着,我马上下来!”
她是为了能平等地站到他身边而奋斗的,她自始至终都未曾忘记这一点!
她唤出了自己的红色长枪,随后不顾一切地向前一步,纵身一跃去往了幽深的恶魔王朝之中,哪怕前方一切都是未知,她也要立刻去往费舍尔的身边。
“轰隆隆!”
很快,她便被蒸汽的热浪包裹着一路下降,来到了这一片被黑泥、战斗给毁得一片狼藉的空间之中。
她的眼瞳微微一缩,看着下方那不断涌动的黑泥,一种发自她灵魂之中的恐惧便油然而生,催动着她快点逃跑,于是她在半空中猛地一点长枪便一枪没入了上方的岩壁之上。
借着惯性,她一晃悠身体便利落地落到了表现门的边缘处,那尚未被这黑泥给吞没的地方。
刚刚落地,她便吞咽了一口唾沫,强忍着全身上下如针刺般的战栗,看向四周大声呼喊道,
“费舍尔!费舍尔,你在哪里?我来找你了!”
“嗬”
就在此刻,拉法埃尔的身后,那不断抽搐着的阿加雷斯也无力地长出了半张脸和的嘴唇,她的大脑一片发白,即使完全将刚才看到的一切给割裂给遗忘,她还是因此变得极其虚弱,已然陷入了重伤状态,什么也做不了了。
她那才生长好的眼睛稍稍转动了一下,艰难地将眼前的拉法埃尔的模样收入眼中,沉默片刻之后,她讥讽地笑了起来,用脑袋靠在了地上,喃喃道,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是恶魔?!”
拉法埃尔咬着牙,猛地将手中的长枪指向倒在地上的阿加雷斯,对着她怒吼道,
“说!我丈夫在哪里?!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呵呵,你们两个可真是伉俪情深.他,就在那里”
顺着阿加雷斯无力地伸出了手指,拉法埃尔微微一愣转过头去看向身后那已经化作一片黑泥之海的中央位置。
在那里,她不可置信地看到了一个正在不断融化成为黑泥的人形,似乎是适尾伴侣的直觉,也或许是多次灵魂的接触,拉法埃尔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人形正是费舍尔。
也就是说,这满地的黑泥,都是费舍尔?
拉法埃尔的脸色一白,可目光却依旧紧紧地盯着那浑身赤裸的拥抱着那人形的女人。
那女人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看向拉法埃尔,随后微微一笑,说道,
“初次见面啊,拉法埃尔.”
但拉法埃尔却已经完全被眼前费舍尔的模样给激怒了,她目光如火地举起了手中的长枪对准了远处的费舍尔,连脚下令她本能战栗的黑泥都不管不顾地对着那人影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你这混账!!你对费舍尔做了什么?!我杀了你!!”
此刻,由龙神之血赋予的枪尖完全燃烧出了似血的神光,满含杀意地要取那赫莱尔的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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