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很奇怪,让朝殊察觉不对劲。
他蹙眉思索最近发生的种种,确认没什么问题,朝殊这才对他沉声说,“不用签合同,你放心我对他根本不会有别的感情。”
“这可不一定,阿殊人心是最善变的。”陈柘野轻叹一声,那目光幽幽如深夜烛火,令人无法忽视。
“你不用对我这么担心,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朝殊向他保证,虽然签个合同没什么,不过朝殊为了以防有变故,还是不太想签。
可是陈柘野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俯身凑到他的跟前,语气柔和,可桃花眼一直注视着他。
“阿殊你越这样,我才是越不安心,”
“可是我答应的话,下次你又让我签别的合同怎么办?”朝殊狐疑地看向他,陈柘野那张出色的皮相像是恶魔披上天使的外壳,无辜地迷惑着所有人。
“阿殊,你这是不信任我。”
眼见话题要被他拿捏,朝殊轻声说,“要我同意也可以。”
直到朝殊迷迷糊糊中感觉他好像被陈柘野带进卧室,冰冷的触感让他哆嗦得像条鱼,发出急促的喊声,“不……”
你不是想要签合同,那么你也可以跟我签合同。
陈柘野听出他的言外之意,两人的距离很近,紧到彼此的呼吸都能聆听到,可偏偏他们都没有在意这点。
下一秒,他被陈柘野拦腰抱起,抵在冰冷的墙面上。
终于,当陈柘野走到门口,朝殊将门推开,往身侧一站,陈柘野的脚步顺势往前一抬。
朝殊脸不红心不跳地看着他说,“是吗?我觉得不用给我戴高帽子,如果你不同意也没关系。”
这句话让朝殊眼神认真,他这是退让了吗?
可是看陈柘野风轻云淡的表情,朝殊明白他并没有想到,他的心思难猜,朝殊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我想签个时间合同。”
朝殊说出这么长的要求,让陈柘野眼底的危险越发可怕,特别是最后一句,他的手指敲击沙发背,眼神的幽暗表明他在思考。
“毕竟,这些对我来说都无所谓,无论你以后想要做什么,我都随便你。”朝殊用一种极为疏离的态度看向他,顺便望了一眼墙面上的指针,“时间也差不多,陈先生,你该去睡觉了。”
可陈柘野指尖触碰到他的额头碎发,想要帮朝殊碎发撂到耳根后,这样能更准确地看到朝殊的反应,可朝殊却往后避开他的手势,显然朝殊在反对他的接近,而陈柘野失笑。
被念叨的张承打了一个寒颤,他怎么感觉有人在惦念他,不过他甩甩头,不管了。
于是朝殊拼命地拦住他,可是陈柘野却强硬地握住他的手腕,克制了最后一丝强势的力道,在他耳边安抚,“放心,我不会做到最后一步。”
“但是,我总要收取一点好处,不然,阿殊我真的会疯掉。”陈柘野呢喃的一句,让朝殊后悔不已,原本冷清的人,脸颊布满潮红,死死咬住惨白的下唇,身上的人却还在不知疲倦地索取,这让朝殊产生上辈子被控制的恐惧感觉。
“看样子,我是从阿殊身上得不到有用的答复。”他叹息一声,可脸上没有任何失望的神色,只是一如既往地含着笑意望着朝殊。
客厅里的水晶灯盏发出耀眼的光芒,折射的光晕绚丽得让人无法直视,朝殊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很快收回视线。
“我记得之前我们就有过合同。”
朝殊瞥见,只是垂下眼帘,面无表情地继续说,“不一样,这份合同很简单,陈柘野我相信你的自制力,我也相信我的自制力。”
“可是这份合同,总让我觉得很不安,像是阿殊你在酝酿什么?”陈柘野敏锐的直觉让朝殊面不改色,他往他身上靠近了一步。
早知道陈柘野会这么失控,他就不应该关门,也不去安慰张承。
两方博弈,谁先退让,谁先输。
“你快放开我。”朝殊感觉陈柘野这是在撕开表面的假象,毫不收敛地在他身上索取,让他知道再这样下去,肯定会出事。
他此刻穿着单薄的上衣,蹲在郑武居住的公寓大门楼下,然后发信息告诉郑武,说他在楼下等他。
陈柘野深谙,只是听到朝殊这句话,他却古怪地笑出声,“阿殊,你对自己的认知还是太少了,我怎么可能玩过你。”
“总不可能我一个人签合同。”朝殊面无表情地抬眸,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带着某种致命的钩子,似水似雾,像清晨的日光被层层雾气包裹,看不清分不明。
朝殊却早有预料,只不过随着陈柘野说完这番话,一道阴影落在他的眼前,这令他稍微一怔,而紧随其后的便是陈柘野温柔不容置疑的一句,“既然我同意的话,你总要给我一点好处。”
朝殊看起来只是无意,无意凑近接近他,“你觉得我的智商玩得过你吗?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没用的答复,只是需要你公平。”朝殊认真地看他,眼里的含义清晰可见。
朝殊好心提醒,陈柘野慵懒地站起身,看了一眼指针,再看了一眼眼神淡漠的朝殊。
清冽的味道像是席卷陈柘野的理智,试图迷惑他。
缱绻的氛围像是被火烧灼,低喘,还有口水交融,还有急不可耐带着某种爆发的欲·望,让朝殊感觉身处在某种火山之中,像是要被融化,莫名地让他产生害怕。
他恍惚间感觉眼前陈柘野是野兽,凶猛得让他难以招架,这让他生出失控的意味,这让他一时失神,却又被带入难言的境地。
陈柘野的身形很高,仅仅只是一个接近,朝殊大部分的身形被他笼罩其中,像是困住笼中之兽,朝殊联想到这里想要往后靠一下,但是陈柘野却淡淡地含着笑问他。
“阿殊想要签什么样的合同。”
“我想拟订一份合同,算是我们之间的保障,我可以不跟霍成远还有其他男女有关系,我也不谈恋爱,但你必须不能像那个人一样,监视,囚禁,控制,不能局限我的人身安全。如果这一点你做不到,我们就不要再见面。”
陈柘野露出兴趣的模样,“时间合同?”
“阿殊,你赢了。”陈柘野轻叹一声,在这场无声的较量中,输得一塌糊涂。
朝殊想要推开他,却被陈柘野收拢得更紧,无意间眼神触碰在一起。
他们的眼神纠缠,试探的想法像无形的触手,在各自的身上浮现。
察觉到有一道屏障再度隔绝在他们之间,陈柘野的手背青筋浮现,缓缓地走到门口。
“你——”朝殊发出急促的叫声。
朝殊安静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谁也没有说话,气氛安静焦灼得可怕,像是有人在用火盆在烧纸,周围在焦躁不安地浮动。
不过郑武一直没有回复,他也不急,蹲在角落里等着郑武,不过等了一老半天,这才发现没穿棉袄,一时之间张承被冻得瑟瑟发抖,但他还是坚持地在等郑武的消息。
果不其然,不到十分钟,郑武打来电话。
“我不在公寓。”声音冷漠。
张承失望地说,“这样子吗?阿切——”张承被冻得打冷颤,被电话那头的郑武听到,他沉默不到半秒,就问他,“外面很冷,你是不是没穿多少衣服。”
“我穿的还好。”张承露出傻兮兮的笑容。
也许是这笑声传染到郑武那头,连带语气都没有那么冷冰冰。
“那你这几天为什么不找我。”郑武性格不是外向的人,可是对于张承一直没来找他,郑武很心烦,又不想去问他。
张承一听赶紧解释,“我这几天有事。”
郑武也不知道信没信,反正只是说,“我来找你。”
“好。”张承乐的不行,心里暖乎乎,就连寒风都被那他无视掉。
郑武很快赶到,看到张承居然只穿了一件单薄的上衣,心情骤然烦躁,“上来。”他一把将张承拉进车里,将空调打高,顺便将外套扔给他。
张承傻乎乎地抱着他的外套说,“你这样会不会感冒。”
“我练拳的,身体素质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张承一听也是,可他还是很担心郑武。
郑武无奈地跟他说,“你放心,车里的空调已经被我打得很高。”
“好吧。”
“说起来,为什么你要蹲我家楼下。”郑武想到这点,沉着脸问他。
张承闻言,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发,“我是出门太急,忘了穿。”
“为什么这么急。”郑武打来车内的音响,播放了一曲意大利的歌。
张承不好意思地说,“我想见你。”
郑武听到他这句话,转头看向他,那眼神复杂的让长张承看不懂,瑟缩着问,“怎么了?我说错了什么?”
“没事。”郑武移开视线,唇角一直抿着。
可张承想到什么,犹犹豫豫地问他,“这段时间,你为什么不找我。”
“因为你不找我。”郑武淡定地说。
张承有些委屈地说,“那你不能来找我吗?”
郑武看他这副表情,犀利的眼神软和下来,撩起袖子,这让张承以为他要在车上干这种事情,嘴里说着,“车震不太好吧?”其实心里想想,好像从来没玩过。
可当注意郑武手臂上的一层层清晰可见的伤疤后,张承气得眼睛通红,小心翼翼地抚摸,唯恐将他弄疼,“谁干的。”
“我爸发现我跟你的亲密关系。”
于是对他动用了家法。
张承一听,心疼死了,“你爸居然为了这件事打你,那他怎么不打我,明明是我的问题。”
郑武见他居然将所有的事情揽到他自己身上,眼神有了许波动。
“我习惯了,我一旦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就会抽我一顿。”
特别是如果不遵守他们安排的生活,一旦有反抗的意思,他的爸爸就会让他跪祠堂,抽鞭子。
不过这些年郑武早就习惯,原本的性格也逐渐有了缺陷,不过还好被他藏在深处,只是在看到张承,他又忍不住想要释放出来,但他又不想伤害张承。
两种情感,全部汇聚在郑武身上。
郑武却不想推开张承,反正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张承不清楚郑武在想什么,只是一个劲心疼他,说要带他去看医生,可都被郑武拒绝,“我皮糙肉厚。没事。”郑武收回手,却不想张承坚决地不肯松手。
明明体力不如他,却坚持不肯松手,眼见他的脸通红,郑武这才松开手上的力道。
张承气色瞬间恢复正常,但他丝毫不畏惧地说,拉着他的手,一定要带他去看看。
郑武冷漠地说,“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哪怕我曾经扮女装吓你。”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只是想带你去看医生,你怎么会认为我是对你好。”
郑武第一次产生心虚,不敢说话,张承则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以后我会对你更好的。”
“傻瓜,”郑武冷哼一声。
张承也不反驳,笑得像个二傻子,突然他想到什么小心翼翼地问他,“郑武,你会不会在意我的身世。”
结果收获到郑武的白眼,这下子张承野不纠结,愉悦地哼着小曲,这让郑武皱眉,“你怎么那么高兴。”
“我就是高兴,而且郑武,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喜欢你。”郑武双手攥紧,不敢直视他。
“随便你喜不喜欢,反正你不是天天在夜店玩,肯定对很多人说过。”
“不是,我只对你说过。”张承认真地看向郑武,还作出保证的手势,这让郑武再度冷哼一声,“我不信你,我调查过你,你天天留宿在酒吧,一看就不是正经人。”
张承惊讶,像是发现什么,“你调查我。”
郑武意识到暴露什么,气息危险,双手死死握紧,“你害怕?”
张承奇怪地看他,“为什么害怕,你调查我不是因为也喜欢我,才调查我。”
”蠢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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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曙光洒落在卧室内,一声“闷哼”在卧室里响起,朝殊迷迷糊糊起床,身边的温度还在,很明显刚走。
朝殊想到这一点,关于昨晚的记忆也再度涌上心头,一想到两个人虽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该干的事情也可都干了,而且陈柘野昨晚还帮他去洗澡,羞耻的画面让原本冷清的人,多了一层粉黛色。
好不容易等他做完心理建设,准备起床,却发现身上的猩红点点,一瞬间脑海里又响起昨夜的画面。
朝殊攥紧手,努力扔掉脑海里的各种想法,先去洗漱,洗完后回到客厅,不出意料有陈柘野准备的早餐,还有合同。
“居然真的同意了。”朝殊将合同翻开,里面的合同条约都是昨夜他说的条件,上面还有陈柘野的签名,只不过关于陈柘野对于限制他的恋爱要求,却没有。
朝殊觉得奇怪,打了一通电话给陈柘野,而陈柘野刚回公司,从电梯走出来,“因为我相信阿殊。”
陈柘野春风如沐地说完这句话,跟在他身边的人都发现老板今天心情格外不错。
“我相信阿殊不会抛弃我,跟某个男人跑了。”
陈柘野笃定的话,让朝殊没有任何答复,但是这次陈柘野心情不错,忽略掉了朝殊的沉默。
回到办公室,陈柘野掀开袖口,露出上面的牙印,像是想到有趣的画面,陈柘野一整天都没有系袖口,这也导致原本送文件的助理和秘书都注意到这一点,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特别是今天还有一场董事之间的会议,自从经历上次的“大换血”董事的位置也换了好几批人,留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不敢造次的董事长们或者是夹着尾巴不敢对陈柘野有异心的人。
毕竟大家都没有料到原本看起来温柔儒雅的陈柘野,手段会这么狠辣果断,想起被调走的各个重要职位的董事或者经理,大家都不敢再有别的想法。
不过当他们坐在地下,无意看到陈柘野手腕上的暧昧牙印,心思活络起来。
另一头的朝殊没有料到陈柘野会说出这番话,不过无论他多么深情笃定,朝殊的想法也未曾撼动,他将合同重新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签上名字,然后藏在隐蔽的柜子里,将这一切做好后。
朝殊这才放下心用早餐。
吃完早餐后,朝殊继续去上课,上完课后有个同班级的学生找上他。
“朝同学,辅导员找你。”
朝殊奇怪地看着他,而对方只是很焦急地拉着他,“辅导员好像是说换寝室的问题。”
换寝室,他又没想过要换寝室?
原本朝殊是想发信息给辅导员,不过看他这么焦急,不像是假的样子,朝殊只好跟上去,不过当途经校园荒废的一处教学楼,他敏锐地察觉不对劲,往后撤退一步,想要离去。
原本站在他前面的同学也察觉身后没有动静,转过头,一脸抱歉地对他说,“对不起。”
朝殊大脑发出警报,还没给他拔腿就跑,脖颈处传来剧烈的疼痛。
对他动手的人,立马将他拖进拐角处,而那个同学也快速撤退,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没有人察觉到这点,除了跟在朝殊身边的保镖们。
他们今天很倒霉吃坏了肚子,只留下一个人保护朝殊的保镖。
可是当保镖保护朝殊时,有个女孩突然喊住他,向他询问教学楼怎么走。
保镖看她焦急抱着书本要去上课的样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等他再度转过头,就发现朝殊不见了,那一瞬间保镖意识到什么,转过头,发现那个女孩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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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殊头很痛,隐隐约约地感受到有人在挪动他,紧接着就是身体不停地晃动,像是把他当成物件搬来搬去。
等到朝殊醒过来,就发现有什么在舔自己的脸颊,湿漉漉的触感让朝殊蹙眉,也让他渐渐恢复清醒。
很快,朝殊睁开眼睛,发现他身处在一间陌生的卧室,而卧室摆件很奢华,名家名画,壁炉还燃烧着烈火。
他身上还盖着真丝被褥,还有一只非常蠢萌的布偶猫,脖子带着铃铛,露出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很明显,绑架他的人应该不是要他的性命,但是将他绑架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还对他这么好的待遇,怎么看也不像是绑架。
朝殊在心里揣测,而那只布偶猫像是天生不怕生人,一直钻进他的怀里,撒娇地蹭着他,这让朝殊忍不住摸了一下。
突然,门口传来动静,原本躺在他怀里的布偶猫像是受到惊吓,一下子从床上跳下去,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朝殊这时候才注意到,玻璃窗户是打开的,但对方一点都不担心他醒过来,逃跑会跳窗户吗?
“亲爱的,看起来你精神不错。”来人的愉悦声让朝殊回过神。
也因为回过神,他发现来人居然是霍成远,而霍成远手里端着托盘,托盘里自然是装着精美的菜肴。
“亲爱的睡了这么久,肯定饿了。”霍成远将饭菜一个个放在房间的书桌上,然后将托盘收起来,从容不怕地走在他的面前。
朝殊蹙眉,“是你绑架我来这里的。”
霍成远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艳丽的脸上露出满意的表情,“除了我,阿殊你觉得还有谁会这样对你。”
“你不怕陈柘野找你算账。”朝殊想要站起身,却发现四肢无力,显然霍成远对他身体动了手脚。
霍成远也注意到他的动作,友情提醒他,“亲爱的,别挣扎,我把你绑过来,自然有我的本事。”
“所以你是给我下药了。”朝殊眼神不善地看他,可霍成远却坐在他的身边,手指捏住朝殊的下颌,恶劣地说,“我是给你注射了全身无力的药剂,不过在注射期间,我发现亲爱的身上,有别人的印记。”
“真不开心。”霍成远手指摩挲着朝殊雪白脖颈处的那道明显的印记,眼神里的幽暗和戾气连带着他的力道加重,像是要重新在朝殊身上覆盖新的一层专属印记。